金磚國家擴張後的影響與商機 (產業雜誌)
譚瑾瑜
202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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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後刊登於產業雜誌，第648期
由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大陸及南非組成的「金磚五國」（Brazil, Russia, India, China, South Africa; BRICS），於2023年8月舉行的第15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中同意，自2024年1月1日起納入阿根廷、衣索比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埃及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為正式金磚成員，金磚國家成員將自國擴大為11國。金磚國家領袖會議舉辦迄今已15屆，成員中的中國大陸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而印度亦將取代法國成為全球第六大經濟體，如今金磚國家將進一步進行擴張，無論從經濟規模及對全球經濟之重要性不言而明。以下將就金磚國家發展歷程與擴張進行研析，探討金磚國家擴張後的影響、挑戰與商機。
一、金磚國家的發展與擴張
2006年9月巴西、俄羅斯、印度及中國大陸等「金磚四國」外長首次於聯合國大會期間進行會晤後，決定每年定期舉行金磚國家外長會議，2008年5月外長會晤後發表金磚國家聯合公報，並於2009年開始舉行第1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直至2023年，金磚國家已進行15次領袖會議。
2009年「金磚四國」舉行的第一次領袖會議適逢全球金融風暴發生之際，故而希冀藉由金磚國家領袖會議之舉行，提高新興經濟體在全球的代表性及發言權，會後提出推動國際金融機構改革、落實G20倫敦峰會共識、維持多邊貿易體系穩定、金援開發中國家、强化合作等倡議。爾後南非於2010年12月23日正式加入後成為「金磚五國」，進一步擴大新興經濟體的規模與發展。歷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環繞提升新興經濟體福祉相關議題進行研討，在政治安全、經濟與金融、人文交流等三大支柱下推動合作，獲致成立新開發銀行(New Development Bank, NDB，亦即俗稱的金磚銀行)、應急儲備安排（CRA）、能源研究合作平台、新工業革命合作伙伴關係（PartNIR）、科學技術創新架構、以「金磚Plus」模式推動新興市場與發展中國家對話等具體作為。歷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主題及成果詳見表1。
2023年8月22日至24日在南非舉辦第15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會議以「金磚國家與非洲：共同加速成長、永續發展和包容性多邊主義的夥伴關係」為主軸，為疫情後首次的實體會議，除了重申提高新興市場代表性、改革全球治理體系之外，對於疫情後的經濟復甦、金融系統性風險、永續發展所衍生的節能減碳需求、世界許多地區的衝突亦相當關注，因而針對包容性多邊主義夥伴關係、營造和平與發展的環境、共同加速成長的夥伴關係、永續發展的夥伴關係、深化人與人交流、機構發展等面向進行討論。(注1)
在疫後復甦及降低金融系統性風險方面，宣言提及呼籲實現公平的農業貿易體系、結束飢餓、實現糧食安全和改善營養、促進可持續農業和食物系統，以及實踐有韌性的農業，同時亦關注與WTO規則不一致且影響農業貿易的單邊非法制裁；另鼓勵多邊金融機構及國際組織在建立全球經濟政策共識和防止經濟中斷和金融碎片化的系統性風險上發揮建設性作用；支持以國際貨幣基金(IMF)為中心的強健全球金融安全網，然再次重申應增加新興市場及發展中經濟體之配額，並呼籲對布列敦森林體系（Bretton Woods）機構進行改革，包括讓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在布列敦森林體系的領導職位中發揮更大作用等。
另金磚國家亦發現數位經濟對於應對經濟復甦及促進國際貿易與投資至關重要。除成立金磚國家數位經濟工作組，亦鼓勵金磚國家之間進一步合作，以增強供應鏈和支付系統的互聯互通，促進貿易和投資流動；並鼓勵在金磚國家及其貿易夥伴間的國際貿易與金融交易上使用本地貨幣，鼓勵加強金磚國家之間往來銀行網絡，並實現本地貨幣結算。
在應對氣候變遷的挑戰上，金磚國家認為應當按照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及各自能力（CBDR-RC）原則實現減碳目標，並呼籲發達國家以身作則，支持發展中國家戮力實現；反對由某些發達國家以應對氣候變化為藉口實施的貿易壁壘，重申應加強協調的重要。
會議中有超過60個國家領導人參與，其中22個國家已提出申請加入「金磚五國」意願，包括阿爾及利亞（Algeria）、阿根廷（Argentina）、孟加拉（Bangladesh）、巴林（Bahrain）、白俄羅斯（Belarus）、玻利維亞（Bolivia）、古巴（Cuba）、埃及（Egypt）、衣索比亞（Ethiopia）、宏都拉斯（Honduras）、印尼（Indonesia）、伊朗（Iran）、哈薩克（Kazakhstan）、科威特（Kuwait）、摩洛哥（Morocco）、奈及利亞（Nigeria）、巴勒斯坦（Palestine）、沙烏地阿拉伯（Saudi Arabia）、賽納加爾（Senegal）、泰國（Thailand）、阿拉伯聯合大公國（the United Arab Emirates）、委内瑞拉（Venezuela）和越南（Viet Nam）等，(注2)其中阿根廷、埃及、衣索比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6國將於2024年年初正式成爲金磚國家新成員國，金磚國家成員將從5國擴大為11國，進一步完成金磚國家的擴張。
表 1 歷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重點整理
資料來源：本研究整理自歷年金磚國家領袖會議宣言。
二、金磚國家擴張後的影響
金磚國家之所以受到各界矚目，主要是因2003年高盛證券報告之預言所致。此份題為《與「金磚四國」一起夢想》的研究報告中預測，「金磚四國」（Brazil, Russia, India, China; BRIC）包括巴西、俄羅斯、印度及中國大陸，認定其經濟具有强大的成長潛力，並預言2050年世界經濟格局將重新洗牌，「金磚四國」將超越英國、法國、義大利、德國等已開發國家，與美國、日本一起躋身全球成為新的六大經濟體。報告預估中國大陸在2041年超過美國從而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印度在2032年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巴西將於2025年取代義大利的經濟位置，並於2031年超越法國；俄羅斯將於2027年超過英國，2028年超越德國。四國GDP將在2041年超過西方六大工業國（G7中除去加拿大），並預估2050年全球新的六大經濟體將依序為中國大陸、美國、印度、日本、巴西與俄羅斯。報告一經提出便引發諸多研究與討論，主要結論的立論歸結於「金磚四國」共同特點在於具備豐沛天然或人力資源，在能源、天然資源、資本三大市場將扮演要角，並可望成為全球最重要的消費市場，進而吸引跨國企業進駐投資，使得全球經濟板塊移動。
(一)中國大陸與印度已為全球前五大經濟體，提早達到高盛預估
審視報告發表後20年來金磚國家的經濟表現。首先已可看出中國大陸及印度已然晉升前五大經濟體，提早達成高盛報告的預測。中國大陸於2010年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僅次於美國；印度則於2016年先超越法國成為全球第六大經濟體，2022年進一步超越英國成為全球第五大經濟體。
展望未來，標普（S&P）在最新報告指出，印度2030年前可望超越德國及日本，躋身全球第三大經濟體。另英國經濟與商業研究中心（CEBR）發表最新年度世界經濟排行榜（WELT）時表示，預測美國第一大經濟體的地位將在2037年被中國大陸取代；另在2038年前，印度及巴西由於人口眾多而將排名上升，依序位居第三大與第八大經濟體。
(二)金磚國家經濟規模不容小覷，與全球經濟榮枯息息相關
2023年金磚國家人口高達32.49億人，占全球人口的40.6%；在經濟規模上，金磚國家GDP達25.8兆美元，占全球GDP的24.7%，若以PPP計算時，金磚五國GDP更高達56.17兆美元；而在貿易上，金磚國家出口金額約達5.07兆美元、進口金額約達4.03兆美元，約占全球出口與進口的五分之一。因而金磚國家經濟發展穩定與否，與全球經濟成長榮枯息息相關。
以金磚國家的中國大陸及印度為例，2023年中國大陸GDP已達17.7兆美元，印度則達3.73兆美元；若以PPP計算GDP時，中國大陸已超過美國位居全球第一大經濟體，而印度則為全球第三大經濟體；另在人口規模上，則印度超過中國大陸成為全球第一大人口國家，兩者合計人口達28.4億人；而在貿易表現上，中國大陸坐穩全球第一大出口地區及第二大進口地區，與美國同為全球各國最主要出口及進口市場，2023年出口及進口金額依序為3.38兆美元及2.56兆美元，而印度2023年已是全球第九大進口地區，出口及進口金額依序為0.43兆美元、0.67兆美元(表2)。
表 2 金磚國家經濟現況
註：*為2023年1至11月數據；()內為全球排名，貿易部分為2022年排名。
資料來源：1.IMF, 2023/10，World Economic Outlook。
2.WTO Stats Dashboard ,2024/2/2。
(三)中東及非洲國家參與增強金磚國家為開發中國家發聲之話語權
此番新加入的金磚國家成員，包括阿根廷、衣索比亞、沙烏地阿拉伯、埃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雖然阿根廷因換總統而宣布不加入之外，其他五國分屬中東及非洲國家，且多具備能源優勢，在全球經濟中仍具有一定之代表性，加入金磚國家將增強金磚國家發生之代表性。
以2023年GDP觀之，沙烏地阿拉伯達1.07兆美元，全球GDP排名第19名；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為0.51兆美元，全球GDP排名第31名，其他埃及、伊朗、衣索比亞則依序為全球排名第38、42、60名。除卻阿根廷之外的五國GDP合計達2.51兆美元，占全球GDP的2.41%。因而金磚國家加上新加入五國成員，其經濟規模將達全球GDP的27.11%。
從歷屆金磚國家領袖會議宣言中可以看出，多次倡議內容均在呼籲國際組織和多邊論壇中應增加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的代表性，並多有其改革立場，隨著開發中國家持續加入，其代表性亦逐步提高，整合開發中國家意見之後，可進一步擴大金磚國家在國際及多邊組織裡的話語權。諸如2023年金磚四國中宣言提及，聯合國(UN)應加以改革，其理事會應增加發展中國家成員的代表性等；要求世界貿易組織(WTO)給予開發中國家及低度開發國家特殊及差別待遇(S&DT)；金磚國家支持以配額為基礎且資源充足的國際貨幣基金(IMF)為中心的強健全球金融安全網，且要求要調高新興市場和開發中經濟體的配額份額，並呼籲布列敦森林體系進行改革，以反映新興市場及發展中國家在世界經濟中的角色等。
表 3 2023年金磚國家新加入成員之經濟規模
註:五國係指衣索比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埃及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六國係指五國加上阿根廷。
資料來源：IMF, 2023/10，World Economic Outlook。
(四)新開發銀行鼓勵降低美元使用，提供金磚國家融資貸款
新開發銀行（New Development Bank, NDB）於2014年7月由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大陸、南非等金磚國家合作成立，因而又稱金磚銀行，旨在為金磚國家和其他開發中國家的基礎設施及永續發展項目提供融資貸款協助。雖然新開發銀行主張其創立目的為補充現有全球金融機構的不足，但新開發銀行也被視為是開發中國家挑戰由西方主導的全球金融體制的舉動。由於貸款、債券鼓勵以當地貨幣計價，以降低美元使用率，雖可避免開發中國家因美元升值導致債務負擔增加的情形，然而降低美元使用率的同時，亦隱含降低美元影響力的可能。加以美中競爭及俄烏戰爭爆發之後，降低美元使用率可以有效減輕制裁所造成的傷害。惟新開發銀行雖然已成功發行以歐元、人民幣、南非朗特、瑞士法朗計價的貸款或債券，(注3)但大部分的融資仍是以美元計價，(注4)藉此動搖美元影響力的可能性仍不高。
另一方面，由於新開發銀行強調貸款不會附加條件來凸顯其與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等的差異。新開發銀行追求獨立於歐美掌控之外的世界金融新秩序，以及不干涉內政、不附帶政治條件的融資貸款方式，使得許多開發中國家願意與之合作及加入。目前除了五個創始成員之外，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烏拉圭、孟加拉、埃及等國亦陸續加入。(注5)。
三、金磚國家擴張後的挑戰與商機
金磚國家自2006年首次外長會晤發展迄今已近20年，其中歷經全球金融風暴、網路泡沫、歐債危機、美中競爭、新冠疫情、俄烏戰爭、以巴衝突等全球重大事件，每年仍如期舉行金磚國家領袖會議，顯現其組織運作及成員合作之密切。此次由5個成員進一步擴展至11個成員，有其擴張後的商機的同時，亦有隨之而來的整合挑戰需要克服。
在商機部分，前述已提及金磚國家的匯聚有一重要特點，即是金磚國家多具有豐沛的自然或人力資源。首先，原始成員中以中國大陸及印度發展最快，而印度繼中國大陸高速成長之後急起直追，印度未來將有可能很快與中國大陸一起晉升前三大經濟體，在當前美國推動印太經濟架構下，美國與日本資金挹注印度，佐以擁有人口紅利，印度成為製造基地及全球消費主力市場之一指日可待，並成為繼中國大陸之後，金磚國家經濟成長的新動力。
其次，全球十大產油國家之中，金磚國家占了六個，包括新加入的沙烏地阿拉伯、俄羅斯、中國大陸、新加入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巴西及新加入的伊朗等，在當前石油仍是重要能源之下，金磚國家與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之合作關係可望愈來愈密切，且在利益一致之下，金磚國家未來在氣候變遷及減排議題上合作的機率相當高，並可望在多邊場域爭取更大的話語權。
再者，金磚國家已意識到數位經濟對於疫後復甦的重要性，並成立數位經濟工作組與以落實。中國大陸在數位經濟基礎建設及支付系統上已有許多經驗，金磚國家有可能在數位經濟相關議題中找到商機共同合作。
在挑戰方面，雖然金磚國家每年舉行領袖會議强化合作關係，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金磚國家之間仍存在異質性需要克服，而國際局勢的轉變及新成員的加入亦使金磚國家擴張後必須面對若干挑戰。第一，原本與中國大陸關係密切的阿根廷，雖然得以加入金磚國家，然因阿根廷總統大選更換總統之後，2023年12月29日阿根廷新任總統米雷伊（Javier Milei）宣布不加入金磚國家，表示需要時間檢討前一屆政府部分決策，但仍保留阿根廷與其他金磚國家之貿易投資關係。顯示開發中國家的國內政經環境改變，亦有可能改變其參與國際事務的態度，因而增加金磚國家擴張的不確定性。
第二，雖然金磚國家係一個可以倡議深化合作的場域，然而金磚國家之間仍有許多矛盾關係，使得合作常出現瓶頸，現又加入新成員，自然會提高合作難度。以中國大陸與印度為例，雙方長期有邊界爭議，2022年底曾爆發流血衝突，2023年印度亦因中國大陸新版地圖納入有主權爭議領土而強烈不滿；另印度政府亦曾經針對中國大陸廠商進行一連串反傾銷、逃漏稅等司法調查並予以裁罰，如小米、OPPO、VIVO在印度逃稅與非法轉移資金進行罰款與凍結資產等處分，及對部分中國大陸鋼材徵收反傾銷稅等。
至於新加入的埃及、衣索比亞、伊朗、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等成員間，宗教敵對關係使得金磚國家未來相關合作平添複雜程度。伊朗與沙烏地阿拉伯分屬伊斯蘭教的遜尼派和什葉派，幾世紀來為了爭奪阿拉伯世界主導權而成為世仇。原先外界普遍認為雙方關係會因為2023年3月兩國恢復邦交而有所改善，然而，近期的以巴衝突以及由伊朗資助的葉門什葉派叛軍「青年運動」（Houthi）襲擊於紅海航行船隻的行為，很有可能會導致兩國關係再度陷入劍拔弩張的局面。此外，埃及與衣索比亞近年也因為衣索比亞在尼羅河上游建造水壩，導致位在中下游的埃及面臨缺水危機而產生衝突，雙方雖於2023年恢復談判，但仍舊各執己見，難以達成妥協。綜合上述，可以發現不僅原先的「金磚五國」內部就存有矛盾，新成員之間也存在難以輕易化解的糾紛，這些不穩定因子讓金磚國家的未來發展蒙上一層陰影。
最後，身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大陸，原為金磚國家經濟發展的主力，然而在美中貿易戰、科技戰及新冠疫情的接連衝擊下，2023年疫後經濟表現未達外界預期，且在房地產及地方金融面臨中長期結構性調整之下，是否能如過往推動擴張後的金磚國家穩定發展，亦須觀察。舉例而言，新開發銀行總部設在上海，中國大陸為新開發銀行主要推手之一，經濟成長不若以往，可能對新開發銀行挹注有限下，進而影響擴張後的金磚國家推動疫後復甦相關工作之執行。
四、結語
經過新一輪的擴編後，自2024年1月1日起，金磚國家進一步增加為10個成員，雖然新增六國的過程中，阿根廷最後撤回加入申請，然仍有超過40個國家表達加入意願。金磚國家在擁有自然及人力資源的優勢下，對全球政經的影響力逐步攀升。然而擴張的同時，挑戰與商機並存，印度繼中國大陸的高速成長有利於帶動金磚國家經濟成長、金磚國家在能源議題掌握話語權、金磚國家有合作拓展數位經濟的需求，可以使擴張後的金磚國家湧現新的商機；另一方面，擴張後的金磚國家必須面對國際局勢及國內政局的變化所造成的衝擊，亦須面對及放下過往彼此的矛盾，才能攜手共創多贏，最後，在當前中國大陸經濟須面對結構調整之際，是否仍有堅實、持續深化的推力，推升擴張後的金磚國家向前邁進，尚需持續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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